我们研究古代玉器,一定绕不开玉礼器,而研究玉礼器就一定要研究玉琮。关于玉琮这个话题,现在来讲还有不少关于它的未解之谜。在玉琮众多的谜题中有一个谜题就是为什么战汉时期玉琮淡出了历史?这一谜题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到了汉代,许多汉代人已经不知玉琮为何物了。汉代金石学者郑玄虽有批注但还是没有说明白。再到后来的王朝,竟然将玉琮演化成为了瓷制的文创产品,到了清朝乾隆时期就更不明所以了,到如今时代不知道玉琮为何物甚至成为了一个共识。
其实从文献反应的内容来讲,郑玄是明白的玉琮是何物的,但他书面表达能力不好,再加之他担心别人不明白,所以作了一些非常通俗的解释,他说玉琮像车釭。对于古人而言,信息相当闭塞,除级别很高的人能够见到玉琮之外,一般人没有机会见到玉琮,但这些人却能见到车马,用车釭喻说,简单明了。但是郑玄的这一解释在后世以讹传讹,以至于乾隆皇帝也跟着这样说,乾隆皇帝不仅将玉琮称之为车釭、杠头瓶,甚至还将车釭、杠头瓶多次写入御制诗。在此笔者认为乾隆应该是知道玉琮的叫法和用途的,因为清庭仍然在用玉琮礼地,所以作为一个对汉文化痴迷的皇帝乾隆是不可能不懂关于玉琮的文史含义的。
自汉代玉琮的神秘用途开始渐渐缺失后,玉琮的地位开始走低。于是在宋代这个富含人文活力的朝代,开始赋予玉琮别样的生命。富有创造力的宋朝人甚至改变了玉琮的材质,开始用大宋朝最耀眼的制瓷工艺来批量制作琮瓶,这里所说的琮瓶取形于玉琮,亦取名于玉琮,如果宋人不识玉琮为何物,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文创”产品,但是反过来想如果宋人知道玉琮真正的用途是用来礼地的话也不会批量的去生产这种琮瓶。因此笔者得出的结论是大部分宋人关于玉琮的认知只停留在名字上!
当然,因为宋朝人对美的追求和对玉琮深层次知识的无知,所以这种用瓷批量烧造的琮瓶经元、明至清代也没有中断。当然世间万物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好的一面,瓷制的琮瓶也不例外,它的出现给后世更多的人认识琮这种器物形象提供了机会,虽然它的用途已经世俗化了。
琮瓶的出现无疑是宋人已及后人们了解琮的一个重要途径。当然除去这些实物之外还有大量的文献供后世去学习研究。如在《周礼》及汉唐人的注解中,他们也在努力注释周礼中的琮。更何况还有一些没有被后世发现或者被后世所忽略的历史文献中也可能会保留着很重要的线索。如《酉阳杂俎?礼异》一文中记载道:“古者安平用璧,与事用圭,成功用璋,边戎用珩,战斗用璩,城围用环,灾乱用隽,大旱用龙,龙节也,大丧用琮。”这“古者”所指应当主要是周代时的情形。大丧用琮,周人上层用琮,在考古中也得到了实证。
在两周之际,神圣的玉琮确实被发现在侯王墓中。晋侯墓中有玉琮,曾引发很有意思的讨论。因为该墓主人将原本头顶置璧的习俗改成置玉琮。据推断头顶处的玉琮,应当和玉璧一样,是天或天门的象征,意味指引死者升入天境。而进入春秋之世玉璧又重新替代了玉琮,从璧到琮再到璧,其间的两次转变正和穆王及春秋早期这两个重要的社会变革时期相对应。
问题至此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这个现象就是我题目中说到的玉琮的另一个考古学家很少提及的用途。玉琮在西周墓葬中的另一类出土位置是墓主的大腿内侧,共见三例,分见于曲村和洪洞永凝堡,三墓的年代均在西周晚期,墓主均为男性,有学者认为墓主两股间的玉琮极有可能是生殖器套。
很难想象在西周那个非常讲究礼仪等级的时期,在高等级的晋侯那里,玉琮居然成了性器的套盒,这与当时的礼仪制度格格不入,甚至说这种行为是僭越行为也一点都不为过,这一行为即使在现在人看来也很有问题,令人很不可思议。并且这种现象并不是个例,类似的现象也见于东周及汉代墓葬中,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刘胜那件“金缕玉衣”内的玉琮,这件玉琮经专家学者考证以及科学分析后,被认为是生殖器套不疑。因此从考古资料来看,拿玉琮做生殖器套的习俗至少可上溯至西周晚期”。因此可以得出,玉琮在西周墓葬中的两种功用:象征天或天门,以及用作男性墓主的生殖器套。
总之我不相信西周时代这样用琮是在猎奇,更不相信汉代刘胜是大逆不道,反而觉得这是流传久远的古风古义。
汉代人没有忘却琮与璧,从汉画上发现的线索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不少地点出土的汉画中,可以发现伏羲女娲是常见的题材,伏羲捧日,女娲捧月,或高举,或怀抱,姿态不同。有时还表现有日中乌月里蟾,日月之象非常明确。璧象征日,琮象征月,阴阳之义也。汉画上见到女娲捧琮,说明汉代人并没有忘记琮的功能,所以说刘胜金缕玉衣里的玉琮的这种看似很猥琐的用途肯定是有相关的习俗与传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