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这样爱上“叨叨叨”
制作一部话唠电影也许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观众一边看演员在大屏幕上长篇大论一边顶住尿意、干了这碗“鸡杂汤”。透过话唠电影制胜招数大起底,找出这些电影让我们爱上“叨叨叨”的理由。
正文:
苹果公司曾说:我们不是卖手机而是卖iOS,iPhone只是iOS的包装。与乔布斯相比,电影圈也有这么一群大佬专注“夹带私货”几十年,用摄影机进行银幕写作,借片中人之口表述自己的三观。比如“美国电影界唯一的知识分子”伍迪·艾伦、 “极客范儿鬼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专注“欧洲一日游”18年的领队(呃不,是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电影社会学家”马丁·斯科塞斯、“邪典喜剧导演”凯文·史密斯……
也许“说教”是知识分子的标签,“贫嘴”是市井段子手的爱好,无论如何,身为导演的他们都不是监视器后那枚安静的美男子,对这个世界,他们有!话!要!说!
△像《十二怒汉》这样封闭的空间 、单调到暴的场景、无休止的对话,节奏掌握不当很容易全程尿点
于是,话唠电影诞生。话唠电影是对那些台词浓度极高的电影的戏谑之称,比如:
《十二怒汉》90分钟1300句对白,14句/min
《安妮·霍尔》90分钟1500句对白,17句/min
《爱在黎明破晓前》105分钟1200句对白,11句/min
《爱在日落黄昏时》80分钟1300句对白,16句/min
(谨以此数据向话唠片中因背台词而深深被虐的演员致敬)
制作一部话唠电影也许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观众一边看演员在大屏幕上长篇大论一边顶住尿意、干了这碗“鸡杂汤”。还好,我们从海量的口水中找到些值得回味的影片,与故事情节相比,话唠片导演似乎更乐于向世人展示他们牛X的思想,为了让自己的高冷三观接地气,有人找到了有卖相的故事对思想进行包装;为了让聊天不那么单调,有人让男女主角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并让观众唏嘘:原来旅行中话唠病与调情更配哦;为了不让观众昏睡,有人可以把情节撕裂重组为几个高光片段,有人可以喋喋不休的嘴炮无敌烂白无比……
还好,他们都鬼斧神工,还好,他们都是逗逼段子手。于是,我们无需担心在话唠中睡去,需要担心的只是字幕组水平,以及,自己的听力跟眼神儿。由于台词密集语速快,当演员以4G的速度Balabala,你是以Wifi的速度紧跟还是以3G的速度小跑或是以2G的速度扑倒抑或是当场掉线,全靠你的造化。因此,面对这种靠一大坨一大坨对白撑场的电影,完全可能由于字幕太烂,英语太渣,剧情全瞎!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表面口味寡淡内里也不拒绝黄赌毒,且英语级别从专八到没有不等的中国观众,到底到底如何才能顶住这股来自海外的“话唠邪风”?
话唠电影制胜招数之言之有物
话唠电影的美主要体现在台词上,话唠片以人物为中心,以台词为重要组成部分,片中常充斥着大量对话及独白。这是一种夸张化了的台词,目的就是为了将人物的内心无限放大,既能催发角色之间的化学反应又能巧妙推动情节发展,观众通过对台词的理解和参透,读懂人物,读懂背景年代,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替导演道出了心中所思。
谈到话唠电影不提昆汀·塔伦蒂诺这位“话唠界大神”简直是大不敬。“话唠”几乎成了昆汀"暴力美学"之外的又一大标签,一边话唠一边杀人是典型的昆汀式暴力之美。在电影《低俗小说》中,昆汀让每个角色都絮絮叨叨,废话连篇。但是这种高密度的台词又恰好迎合了影片的荒诞气氛,使整部片子聒噪又好笑。
比如雌雄菜鸟大盗“小南瓜”和“小兔子”在打劫前还在早餐店对打劫做SWOT分析叨逼叨;比如那个打扮得像耶稣的毒贩子在抢救吸毒昏厥的老大的女人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在为找医学指南而叨逼叨;比如文森特和朱尔斯这对活宝一路杀人一路天马行空地讨论着汉堡、毒品、女人、圣经、足底按摩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话题。
片中的两个黑帮杀手不像其他电影里的杀手那样冷酷。车上,他们唠叨、唠叨、唠叨;上楼,他们唠叨、唠叨、唠叨;走到门口发现时间没到,又走到别的地方继续唠叨、唠叨、唠叨。终于,进屋要杀人了,本以为一场血腥枪战即将爆发,没想到面对敌人他们不是大开杀戒,依旧是先唠叨、唠叨、唠叨。最后,毫无任何场面感地把敌人干掉了。没错,昆汀就是这样用幽默的语言插科打诨,推迟暴力的正面发生,另一方面,这种语言又具有独特的叙事功能,能够替代动作场面,扩展台词的表意功能。
文艺高冷的射手男伍迪·艾伦身兼导演、编剧、演员、脱口秀演员、作家、音乐家,他热衷于对任何事物喋喋不休,甚至在一棵白菜上都能跟你掰扯上半天哲学,被法国人称为“美国电影界唯一的知识分子”。
△《低俗小说》
老头儿爱借剧中角色表达自己的价值观,不过瘾时还会亲自披挂为自己代言,擅于将段子与滑稽的场景结合,配以柠檬汁一样的酸爽口吻,用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对白和神经质式的自言自语刻画知识分子纠结又闷骚的心,乐此不疲地探讨家庭、婚姻、爱情、性、死亡。他的电影很多拍的都是知识分子的常态:博学、唠叨、刻薄、敏感猜忌、缺乏安全感、过于理性,不过因为披上了脱口秀的外衣,会显得贴近大众。
伍迪·艾伦曾说,如果他的电影能多让一个人感到悲惨,那他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好吧,他赢了。70岁后,老头儿也开始爱上了做欧洲游领队,有那么几年,他都在欧洲转悠,从巴塞罗那到巴黎,再从巴黎到罗马,老头儿的絮絮叨叨满地都是,并挨个给欧洲城市写电影情书。
与导演理查德喜欢在日出、日落或午夜前散团的一日游不同,老头儿一心要带小资们来场文艺又穿越的深度游,且发团时间通常在午夜。比如One Night in Paris,由于不敢在午夜问路,竟走进了百花深处,喝了太多酒,还触动了伤心的魂——与海明威、毕加索等作古的文艺大咖在小酒馆里中开怀畅饮留下许多情,其中的幽默段子更是一抓一大把。
此外,同样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有着“小伍迪·艾伦”之称的美国导演诺亚·鲍姆巴赫也擅长对知识分子下手,用各种充满文化意味的对白、讨论或批判表现知识分子的被撕扯的人生。《鱿鱼和鲸》、《弗兰西斯·哈》及本年度的新片《美国情人》等影片中都不乏俏皮幽默又略带神经质的对白。
话唠电影制胜招数之结构精妙
与台词相比,话唠电影的情节似乎退居第二位,而如果用一个精巧的结构把一个并不吸睛的故事讲出彩,这就是叙事的胜利。昆汀就是这方面的好手,他不屑于拖拖拉拉的线性叙事,把事件按自己的想法拆了重装才叫爽,于是剧本到了昆汀手中总能玩出另一种花活,玩出一种“极客范儿”。
《低俗小说》的三段情节本身看似并无特别之处,都是些低俗小说的常用桥段,但昆汀没有采用常见的时间轴,而是将时空顺序打乱,将故事元素拆分并重新剪辑,使前言不搭后语的情节重新连贯起来,形成一种被后人津津乐道的“环状结构”。这种创举使各个分段剧本像计算机的“超链接”一样,点击“金表”,会看到拳击手布奇的故事,点击“邦妮的处境”,就会看到昆汀本人客串的那个宅男,点击“文森特和马沙的妻子”,就会看到文森特那倒霉催的一夜,而链接在一起则形成一个闭合的天衣无缝的环。
《落水狗》的故事如果按正常时间线排列,悬疑和反转的戏份都会失去不少光彩,所幸昆汀对他们做了科学洗牌,使各段戏份都达到最大张力。也许有人会不屑:不就是玩个时间线嘛,又不都是看晚8点黄金剧场长大的。其实这种对故事的打乱看似随意实则技术含量极高,从理论上来说能排列出C(n,m)种组合,但研究过后你还是不得不承认,昆汀的排法最科学,看来昆汀同学的数学确实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哦。
在那个好莱坞陷入公式化泥潭的90年代,昆汀似乎成为了搅局者,成功打破了编剧工厂的条条框框,用自己的才华玩了个游戏,观众也乐于容忍他的放浪不羁,幸好,他的才华配上了他的野心。但对于昆汀本人来说,他首先关心的还是自己能否玩儿得爽。
昆汀这种怪咖似乎总乐于时不时做些与好莱坞规则相悖的事情,即将上映《八恶人》果然又玩出了新花样——以70mm 胶片格式上映。因成本高昂、支持的影院少,70mm 胶片几乎快被时代抛弃,但却能真实还原西部片的画质,打造出 60 年代的感觉。昆汀的爱好似乎就是调戏规则,把一切既定规则当做跨栏道具,每一次跨越都有款有型,可想而知这次采用胶片拍摄,他内心又有多么的得意!
话唠电影制胜招数之节奏抓人
话唠电影看似啰里啰嗦,内里却有较强的节奏感,每当你快要在无休止的叨逼叨中崩溃或昏睡时,导演都能拿个神奇的小棍儿在你眼前一晃或给你兜头一棒。
将节奏感玩得出神入化的,还是少不了那个台词和结构都玩嗨了的昆汀。除了无厘头台词和神剪辑画风,他对叙事节奏的掌控也手到擒来堪称性感,每当观众在习惯性思维定势下已预想到情节的发展并做好心理准备时,情节往往会朝另一方向发展,而当观众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时,又总会当头一闷棍给你一场凌厉的打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模式昆汀玩得炉火纯青不亦乐乎,在弹幕电影到来前就与观众玩得一手好互动。
此外还有一种影片对节奏也要求极高,那就是发生在单一空间、单一时段,由三四个至多十几个演员构成的“密室电影”。封闭的空间、单调到爆的场景、无休止的对话,节奏掌握不当很容易全程尿点。《十二怒汉》、《杀戮》、《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美洲帝国的衰落》、《疯狂店员》系列以及即将上映的《八恶人》都属于节奏把控得体的密室电影。或一屋一桌,或一人一座,或字字见血,或句句诛心,密闭空间内也可以拍得步步惊心、波澜壮阔。
观影预警:《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美洲帝国的衰落》里的人物大多大学教授,台词引经据典知识浓度极高,非学霸小伙伴有迷失的危险……《疯狂店员》中店员小哥嘴炮无敌烂白无比,台词又冷又欠,特别是打电话进碟那段18禁指数爆表,而但丁与女友就她到底给多少人口交过的争吵同样令人喷饭。
作者:豌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