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齐云社,当场蹴气球,作家偏着所,圆社最风流。
1.
开篇之前先跟大家探讨一个问题:泼皮无赖怕死还是君子好汉怕死?
答案你可能想不到,倒是泼皮无赖更加不怕死。
《水浒传》中有个牛二,为了强要杨志这把刀,硬是逼着杨志杀了他。
泼皮无论什么场合,都是豁得出去的。在街面上,就是凭着这股无赖劲闯天下,俗称“耍光棍”。
牛二在水浒中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告诉大家泼皮是怎样练成的。任务完成了,他也就被杨志杀了。之后,才能引出更大的泼皮出来。
毫无疑问,高俅才是《水浒传》第一泼皮。
北宋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帮闲。帮闲组成人员的成分非常复杂,但泼皮无赖是其中坚力量。这些帮闲为了形成更大的势力和影响,通常会组织成什么青云社、蓝衣社、圆社之类的社团。
高俅所在的社团叫青衣圆社。按照《事林广记·圆社摸场》的解释,圆社就是指宋元时蹴鞠的社团。
因为高俅超群的球技,让大家忽视了他其他的才华。
其实高俅还有一手相扑的绝活。
就在《水浒传》第八十回,宋江三败高太尉之后,高俅被捉拿上了梁山。
宋江马上安排酒席宴为高太尉压惊。
书中这样写道:大小头领,轮番把盏,殷勤相劝。看来,想招安的人不少啊。当然,其中也有些是碍于宋江面子来敬酒的。
这高俅喝得欢势了,不觉放荡起来。便说道:“我自小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对。”
结果,梁山上二头领卢俊义也喝醉了。要说起来,卢俊义虽然武艺高强,但这情商的确很低。最起码人情世故、眉高眼低、马高蹬短、山高水长、江湖路远之类的事情,他基本上是一概看不出来。
一听高太尉说相扑。卢俊义马上指着燕青说道:“我这个小兄弟,也会相扑,三番上岱岳争交,天下无对。”
高俅那也是无赖出身,红脸的泼皮。一听这话,咋的?不服练练。
说练就练。高俅立刻从席间起身,脱了光膀子,准备与燕青厮扑。
高俅这天然练相扑的好身材,有诗为证:生在江南地面,流落塞北幽州。宽衣解带任君游,好俊一身白肉。
梁山上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乱哄哄向燕青大喊:盘他盘他!
宋江一看这架势,知道此刻拦也拦不住了。只好“就厅阶上把软褥铺下”。宋江这意思很明白,太尉乃是金枝玉叶,摔也要摔到软垫子上。
要说燕青也真不给面。但只见,高俅抢将入来,燕青手到,把高俅扭得定,只一交,颠翻在地褥上。
这一交摔得够重的,高太尉挣扎半天都没有起来。
燕青的这一扑还有个学名,唤做守命扑。
高俅被摔了,那么他会报复吗?至此,咱们还要从史进的师父王进说起。
2.
王进是《水浒》中武艺很高却没有上梁山的一个人物。他的身份和林冲一样,都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他算是林冲的前任。
高俅还在圆社踢球的时候,曾经和王进的父亲王升起过冲突。被王升揍了一顿。后来,高俅发迹成了太尉,总领八十万禁军了,那么就开始挤兑整治王进了。
与林冲相比,王进把这件事看得很透彻。他带着母亲就跑了。
曾有人认为,不能拿林冲和王进进行对比。因为王进只有一个老娘,可以拔腿就走。而林冲是在丈人门当上门女婿,拉家带口,不太容易说走就走。
问题的症结没有在这。王进走得非常坚决,而林冲始终心存幻想。林冲与高俅冲突有三:其一,高衙内调戏林娘子,他不但自己不敢反抗,连鲁智深替他出头都被他拦下。他这时候存的是息事宁人的幻想;其二,陆谦来骗他喝酒,林娘子被高衙内骗走险些受辱,林冲拿刀子寻陆谦不得,也就算了。此时他依然存有希望高衙内知难而退的幻想;其三,自己刚买了一把刀,高俅就邀请他去比刀,林冲想都不想就去了。此时,他存有高太尉不与儿子沆瀣一气的幻想。
梁山上有四大武学高手。卢俊义、鲁智深、林冲、武松。林冲的情商仅仅比卢俊义高。
要说能把高俅看得清清楚楚的,还就是王进。一个泼皮帮闲出身的官员,你指望他跟你讲道义吗?高俅一出场,书中介绍得明明白白: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
所以说,在大宋,能看透帮闲的本质,你的情商才刚刚及格。王进看清楚了,走得早,所以没有落得梁山落草。
难道说,去梁山落草不好啊?那也要看谁去。就说卢俊义吧。
一般说来,卢俊义的武艺在梁山上算是公认第一名了吧。但他的情商比林冲还要低。不管怎么说,林冲下了班还知道去心疼娘子呢。可卢俊义就不一样了,天天舞枪弄棒,结果老婆跟别人好上了。要不是他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义子燕青,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四大高手中,鲁达的智商算是高的了。野猪林就是一个经典例子。他能算出高俅要在半路暗害林冲,其智商情商都已经过关了。不过,他依然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鲁智深在华州城去救史进,看见了贺太守的轿子,本想上前动手,却又怕失手。犹豫之间,被贺太守看出了破绽。显然,大宋这些官员还是相当老练,都有一手察言观色的本功绝活。
贺太守派人把鲁智深骗到府中,轻易就活捉了。
与鲁达相比,武松的情商智商又明显高出一个档次了。
十字坡。孙二娘的肉包子店。武松一进来就看出这个店有问题,于是他马上出招。那就是,设法激怒对方。
这就是高情商。要想让对方露出破绽,就要想办法激怒对方,还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破绽。于是,武松假装对孙二娘进行调戏。此招果然奏效,孙二娘能轻松拿下鲁智深,却被武松当场擒住。要不是张青及时赶到,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对比完几大高手的情商,再看看大家对待招安的态度,就瞬间明白了。
3.
在宋江还没有落草之前,武松就跟他说过,自己先去二龙山,然后就等着朝廷招安了。但等大家都上了梁山,宋江一心一意想着招安的时候,武松却对招安表现的非常反感了。
大家为什么上的梁山呢?突出体现在一个“逼”字上。大家是被“逼”上梁山。被谁逼的?当然是大宋的贪官污吏。这其中,领衔的大奸臣不正是高俅、杨戬、蔡京、童贯吗?
如今,朝廷依然是这四个奸臣当道,而宋江日思夜想的就是招安。招安之后,还不是在这四大奸臣手下当官?要么你就向林冲的好友陆谦一样,出卖自己的人格与尊严,再出卖自己的灵魂与朋友。只有这样才能生存。否则,你想特立独行,林冲、王进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能明白,宋江的目的,依然是为了荣华富贵。不过,他很虚伪,还要借着忠义的名义。
这点,卢俊义跟宋江又不一样了。卢俊义也一心想着招安。当时,思路冷静清晰的燕青曾经劝过卢俊义。他说:“小乙自幼随侍主人,蒙恩感德,一言难尽。今既大事已毕,欲同主人纳还原受官诰,私去隐迹埋名,寻个僻净去处,以终天年。未知主人意下若何?”
卢俊义非常惊讶。他说:正要衣锦还乡,图个封妻荫子,你如何却寻这等没结果?
与宋江想得有所不同的是,卢俊义更在意的是“封妻荫子”与“衣锦还乡”。可惜,他的情商不够,见识有如三岁顽童。
燕青知道劝不动主人,叹道:只恐主人此去无结果耳。
果然,卢俊义成为高俅第一拨下手的对象。高俅在皇帝赏赐卢俊义的酒饭里下了慢性毒药(水银),导致卢俊义腹痛落水而死。
对付宋江的手段也是大同小异。御酒中被下毒,宋江明知必死,想到自己死了李逵一定造反,于是顺手把李逵也毒死了。
方腊、宋江一伙山贼草寇都被灭了。接下来,高太尉更是在自己管理的禁军中大搞贪腐营私。《靖康要录》载:高俅身总军政,而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其所占募,多是技艺工匠,既供私役,复借军伴。虽然禁军,亦皆僦力取直以苟衣食,全废校阅,曾不顾恤。
高俅把整个军队搞成了自己的私家差役,军队作战能力几乎丧失殆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徽宗天天跟高俅比蹴鞠,跟蔡京比书法,终究要付出代价。
很快,金兵来了。面临虎狼之师的金军,高俅管辖的几十万禁军几乎形不成任何战斗力,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按照《靖康要录》记载,徽宗南逃到了泗州。童贯、高俅各带若干人马与之汇合。君臣相见,大家又在一起玩耍起来。
要说宋徽宗的心真是大呀。童贯与高俅争风吃醋,争得不可开交。宋徽宗一看,金兵还在后面追呢,大家还得继续跑。既然高俅跟童贯总打架,就让高俅留下守泗州,让童贯继续跟着,毕竟童贯是枢密使呀。
结果,高俅很不高兴地留守泗州了。
谁知道,跟随皇帝跑的这群人最后全被钦宗皇帝下旨处死了。这其中就包括童贯、梁师成、蔡京的儿子蔡攸等奸臣。高俅因为后来回到了开封,还落了一个病死的善终。有人说,高俅因为曾经做过苏轼的书童,后来苏家人进京,高俅都有照顾。不过,这些并非正史记载。但从他当时在梁山上,喝酒脱光了膀子跟燕青玩相扑这一事件来看,这高俅倒兴许还真有些真性情的一面。
文:风林秀
参考文献:《水浒传》《事林广记》《靖康要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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