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文学为何痴迷北极?

19世纪文学为何痴迷北极

几乎在所有这些作品中出现的北极都揭示出大自然冷漠无情,在这里人性剥落,陷入疯狂和暴力,人类追求的梦想总是以灾难结尾。

那是在1880年2月,捕鲸船希望号从苏格兰的彼德赫德向北航行,前往北极。她的船员包括一位备受赞誉的队长,一名文盲但有天赋的大副,以及通常渔船上所需要的身体健壮的船员,但船上的外科医生并非原定的那个。那位绅士因家庭事务不能成行,最后找到的替补人员是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一个名叫阿瑟·柯南·道尔的年轻人。

这是道尔第一次远航,离开苏格兰时他只有20岁,第二年的5月22日星期六归来时,已经21岁,这一年的经历对道尔来说并非长了一岁这么简单。极地地区有一股魅力,凡是进入其中的人莫不受其感染影响。在旅途中,道尔写下了详细的日记。1930年过世前几年,对此次旅行他仍念念不忘。但有趣的是,道尔写的故事与极地的环境大相径庭:那是维多利亚时代煤气灯微弱光亮下的伦敦,位于贝克街221B号的著名公寓,乡下的古堡庄园和浓雾细雨,月黑风高下,福尔摩斯在探寻带血的足迹。

道尔从北方回来后不久,在写出使他出名的故事之前,讲述了两个关于北极的故事。 一个是虚构的故事,另一个则是真实的。第一个是在1883年出版的《北极星号船长》。故事讲述一名在捕鲸船上担任外科医生的年轻医学院学生,首先不敢相信,然后充满恐惧的发现,他们的船长疯了。虽然冬天即将到来,但船长执意向北,结果他的船陷入浮冰。然后,船长听从幽灵般的传唤,独自走向冰雪迎接其死亡的命运。

这个小说除了拉开了道尔的写作生涯之外,还标志着他对一个被忽视的文学体类:19世纪极地小说的第一个贡献。塞缪尔·泰勒·柯尔律治的诗篇《古舟子咏》恰似这个不寻常的文学体类的碑文,“这里是冰,那里是冰,四周都是冰”。当时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作家:玛丽·雪莱,埃德加·艾伦·波,儒勒·凡尔纳,威尔基·柯林斯,查尔斯·狄更斯都写了有关极地的小说。几乎在所有这些作品中出现的北极都揭示出大自然冷漠无情,在这里人性剥落,陷入疯狂和暴力,人类追求的梦想总是以灾难结尾。

这个不祥的景观与道尔的第二个北极记录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在出版《北极星好船长》的同一年,他在英国朴茨茅斯文学和科学社会上发表了关于极地考察的演讲。他说,北极的搜索是“对人类胆量的挑战”,那些进行探险的人是“不屈不挠的追寻者,自我克制和奉献的伟大楷模”,而北极本身就是一所培养高贵和超凡之人的学校。

柯南·道尔并不是唯一持这两种观点的人。从古代起,我们关于极地的故事就是极端的:或者认为地球的尽头是宝贵的,辉煌的,或者是荒凉的,不可靠近的,致命的。在历史的绝大多数时期,这两种叙述都是微不足道的,远离文化的主流,因为极点本来就远离文明。但是19世纪发生了改变,当时北极很大程度上还未被踏足,但却前所未有的激发了西方世界的野心和想象力。

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从北方国家,特别是从英国出发的船,经常把他们的舵转向极地。其中一些人像柯南·道尔的考察队一样是为了捕鲸,一艘捕鲸船一趟可以赚相当于今天25万美元的钱。其他人则寻求西北通道:欧洲与亚洲之间通航的较短的水路,希望能够因此大大加速全球贸易。还有一些人为了获得到达“最远北方”的称号,试图踏足人类前所未到的最高纬度。

不管是为了什么,从北极回来的人讲述的故事,大大刺激了人们对极地冒险的兴趣。新闻记者亨利·莫里在1853年为英格兰周刊《家庭箴言》(当时,狄更斯是该刊物的编辑)撰写的文章中写道:“在我们国家,不管是男性,女性,儿童还是老人,不论贫富,再也没有比北极的故事更让他们兴奋的传说了。

20世纪初,那些之前人们热爱的故事开始消失,北极逐渐失去了政治和文化的优势。西方不久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业化和大规模生产,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铁路,飞机推进的新边界,直至面向太空。近一百年来,极地的故事在生活和文学上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只有到了我们这个时代,有关极地的故事才开始重新被重视,起原因则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读者,作家或探险家从来没有预见到的。

北方乐土,北风之神不能达到的地方

约公元前330,希腊地理学家和探险家皮提亚斯(Pytheas,也译作皮西厄斯)离开了现在的马赛市,并向北航行。没有人知道他到达的地方为何处,可能是冰岛,法罗群岛,可也能是格陵兰岛。这个地方在英国北部6天航程的地方,皮提亚斯记录说有一天他的船到了被冻住的海洋,不能航行,也不能走路。亚里士多德仍然在集会上闲逛的时候,皮提亚斯就发现了浮冰。

皮提亚斯称他到的地方为Thul,意思是已知土地之外。这是希腊人留给我们有关北极的三个名字之一。第二个是Arctic,来自Arktikos(大熊星座) “遥远的大熊之地”后来证明是对北极最恰当描述。希腊人授予北极的第三个名字不太准确,但是对于极地考察却是非常重要的。这个名字是Hyperborea:北方乐土,北风之神不能达到的地方。希腊人相信那里土地肥沃,有温暖的微风,以及地球上最古老,最聪明,最温和的种族。诗人品达在公元5世纪写道:“无论是疾病还是年龄的苦难都不曾混入他们神圣的血液中”“远离劳作和战斗”。

几乎从一开始,北极乌托邦的故事就掺杂着更具威胁性的因素,其根源不在神话,而在历史中。大约从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1世纪,北方的游牧部落接连不断的涌向南方的农耕居民,进行掠夺,绑架,强奸和谋杀。这些北方部落的名字可能是哥特,维京也可能是汪达尔。由于这些掠夺者的存在,北方在南方人的传奇中并不是一个天堂,而是一个地狱。圣经中反基督的领袖歌革和玛各,撒旦的帮凶,都是来自北方,而在有些传说中,地狱的核心并不是烈焰,而是一个冻湖。

随着越来越多的探险家冒险进入北极,我们的集体记忆获得了更多细节。1360年,一名从北方返回的英国传教士说,在最远的海域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海水被拉向深渊,没有风力能使遇难船再次回到人间。这个记述最终被16世纪的制图師杰拉德·墨卡托接受,他绘制了影响深远的世界地图。在他的地图上,在地球最北端有巨大的漩涡。在其他故事的基础上,墨卡托还补充了一座磁石山,据说磁场非常强,可以将铁钉从船上拔出来,并使罗盘在数千英里之外就失灵。

磁山和可怕的大漩涡讲述的是相同的故事。北极的引力是不可抗拒的,是致命的。但是,墨卡托的地图还包括一个不太明显的特征:这座磁山和大漩涡位于一片开阔的,无冰的海面。这就是北方乐土,在世界尽头之外一个隐蔽的天堂。

到了19世纪中期,这个古老的神话变成一个严肃的科学假说:开放的极地海洋的理论。这个理论最热心的支持者认为这里就是北欧的黄金国。他们认为在北纬80度以上,海洋不仅是无冰的,而且是温暖的,从而在地球的一端形成了一片热带天堂,很可能此地孕育着失落的文明。倡导开放极地海洋理论的人众多,他们认为,水温在北纬80度达到最低点,再往上温度升高,水面就无冰了。为了支持这种说法,他们引用了鸟类迁徙的模式,洋流的方向,北极夏季的永恒阳光,冰山的物理学(认为冰川只是沿海岸线形成)。道尔在1884年写道:“地球上的那个平坦之地,似乎像我童年时期的所想象的,是由造物主的手指和拇指造成的,在让地球旋转之前,他用手把它举了起来,这一举动对气候的影响比我们想的更大。

在当时的科学背景下,这些观点在地缘政治学中比在物理学中更为根深蒂固。在特拉法加战役之后,英国虽然胜利,但是已经没有地方让它去发现。至少自从伊丽莎白时代以来,英国的国际地位与英国海军和帝国的扩张紧密相连。现在英国没有新的地方去安插国旗。开放的极地海洋的理论使西北航道变得非常可信。极地考察背后最大的力量正是英国海军部。约翰·巴罗于1804年被任命为英国海军部二等秘书,任职四十年,对英国海军部有广泛影响力。他说,如果英国没有找到西北航道,全世界都会嘲笑她。

国家的意识形态助长了一般公众对极地考察的痴迷,现代人很难想象维多利亚时代的公民多么被北极所吸引,其生活多么以遥远的不可到达的极点为中心。19世纪的英国人演唱极地主题的歌曲,参加极地主题的晚宴,他们还阅读所有能找到的以极地主题的故事。 1821年,近代以来第二次北极考察隊的指挥官威廉·帕里上尉发表了航行记录,结果引起轰动。

这个时代的所有著名的探险家中,没有一个人的名声获得的像约翰·富兰克林爵士一样代价高昂,并且注定要在英国造成一场关于北极探险意义的信仰危机。1845年,59岁的富兰克林开始了第二次极地考察,随行的两艘船上有24名军官,110名船员。我们今天已经知道,当年英国人花了11年探寻的结果:两艘船被困在加拿大北极的浮冰中。富兰克林死在了船上。随行人员弃船进入北极地区,在那里他们因坏血病,饥饿和寒冷死亡。没有幸存者。

在北极考察史上,富兰克林制造了最悲惨的灾难,但是它的影响远不止于此。英国海军为富兰克林的安全归来提供了相当于今天200万美元的资金,或者说有一百万是为了找到其下落。在接下来的十年中,部分由于奖金的刺激,部分由于该灾难引发的狂热,共有39个独立的考察队寻找富兰克林及其船员。作为救援任务,没有一个成功的。(富兰克林的尸体从未被发现,两艘船的残骸要到 2014年和2016年才被发现。)但是在1854年,广受尊重的苏格兰探险家约翰·雷从北方返回,证明富兰克林一行都死了,还为公众讲述了一个鲜活的故事。他说:“从许多尸体的残缺状态以及水壶中的东西来看,我们的可怜的国民显然被驱赶到了食用最后的食物。”

英国人立刻群情激奋。英国男人可以死在北极,但他们的荣誉和文明不容玷污。狄更斯对这项指控写了一篇7000字的长文,其中的很多内容今天读来令人遗憾。比如他以因纽特人作为证据,说他“相信每一个野蛮人都贪婪,奸诈和残忍”。在与雷的辩论中,小说家狄更斯声称:无论英国人如何饥饿或绝望,他永远不会屈服于同类相食。以此来反驳探险家的实际证据和个人经验。随后有人开玩笑说:“吃一只鞋?可以。吃一只脚,决不。”

19世纪小说中的北极是个地狱

就在政客们把北极探险兜售给公众,并称其为高贵事业之时,小说家从中看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故事潜力。他们后来发明的极地小说正如那个时代的身份证。在征服中有灾难,科学中有神秘,在英雄主义中蕴含着恐怖。

在道尔杀死北极星好疯狂指挥官之前60年,另一位作家派船长沃尔顿向北航行,这个年轻人满怀对北方乐土的信念:我徒劳地试图说服自己,极地只是一片荒芜的冰天雪地,但我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一幅令人向往的美丽画卷。在那里,太阳像炽热的火球一般永远奔走在地平线之上,闪耀着永不消逝的壮丽光芒……冰雪和霜冻已经融化,航行在宁谧大海上的我们,也许会漂抵一片奇幻之地,那里汇集了世界上迄今为止所有人类居住的土地上,最为美丽的景致,它的造物和面貌就像那些天体上的奇观一样,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这位船长进入北极地区,当海船在浮冰区域缓缓前进时,他从望远镜里发现远处有一架狗拉的雪橇,上面坐着一个巨人般的活物。雪橇朝北疾驶而去,消失在冰天雪地里。翌日清晨,船员们在浮冰上也发现了一架雪橇,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这个人就是弗兰肯斯坦。

虽然几乎200年后的今天,弗兰肯斯坦还存在我们的脑海里,但今天的人很少知道,玛丽·雪莱的故事从北极开始也在北极结束。沃尔顿去北极,去追寻小时候从读极地考察的书开始就孕育的梦想。弗兰肯斯坦去那里追寻他创造的怪物,这怪物逃向远北,为了逃避了人类的残酷,并把不忠的创造者引诱到冰冷之地死亡。所有这一切,弗兰肯斯坦向沃尔顿讲述了,而沃尔顿又通过一系列写给在英国姐姐的信件来告诉我们。

写《弗兰肯斯坦》时,玛丽只有19岁,但她对极地的兴趣由来已久。还是个孩子时,她有天晚上偷偷摸摸走到楼下,听到柯勒律治背诵他的《古舟子咏》,在十几岁的时候,她也是那些早期北极航行书籍的热心读者。1818年《弗兰肯斯坦》出版时,约翰·罗斯刚刚从近代第一次北极考察返回,威廉·帕里正在为下一次探险做准备。

雪莱的小说今天被公认为是现代科幻小说和恐怖风格的鼻祖。其实它也引领了随之而来的极地小说浪潮,并设立了不变的主题:除了很少的例外,后来的作家用极地故事来讲述傲慢,不负责任,干扰自然界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以及面对大自然的力量时,人类的渺小无能。

爱伦·坡就是这样的作家,他的故事出现了北方乐土神话和另一个古老的传说:大漩涡。后者出现在两个不同的短篇小说《瓶中信》(叙述者被巨浪冲到了一艘幽灵船,并且最终掉进了极点的大漩涡里)和《莫斯肯漩涡沉浮记》(当他们的船被拖入涡流时,两兄弟淹死,第三个侥幸逃脱)。极地主题在爱伦·坡的唯一长篇小说《亚瑟·戈登·皮姆的故事》中再次出现。

像当时很多冒险故事一样,这篇故事有个精心设计的序言,旨在说服读者这个故事是真人真事,但是即使是以极地文学的标准来看,这篇故事也是奇异的:船员哗变、船被暴风雨打翻、遇上满是死尸的幽灵船;被一个牙齿都是黑色的黑人部落屠杀,瓢泼大雨中竟然满是灰烬,被神秘的杀人雾包围。在到达极地五天之内,水温从显着升高到极端热,直到手不能碰,在这本书的结尾出现了极地小说中最奇怪的景象之一。皮姆发现自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从天上掉下来,下面是一个旋转的深渊。正在他即将被吸入漩涡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隐藏的人”远远大于任何一个人,皮肤是“完美的雪白”。

凡尔纳对这个结局很不满,他在1897年的小说《南极之谜》中,让皮姆从沸腾的海洋中得救,然后让一座酷似斯芬克斯的白色磁上杀死了他。在他的小说中《海底两万里》中船长尼莫被大漩涡吞噬,在《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中,这位痴迷北方乐土的船长差点被杀,最后发疯。

正如这些故事所表明的那样,19世纪小说中的北极是个地狱,或者让人发疯,或者让人死亡,死亡原因可能是自然的(傲慢,低寒,溺水),也可能是非自然的(幽灵,怪物,磁铁,自噬),不过有些极地的故事稍微仁慈。 1857年,威尔基·柯林斯和查尔斯·狄更斯合作了一出关于北极的戏剧《冰冻深渊》:船长理查德·沃多夫在北极遇到了他的情敌,并有机会杀死他甚至暗示说可以吃了他。有人怀疑,如果由柯林斯做主的话,那肯定就让船长这么做了。但是富兰克林船长的调查还盘旋在狄更斯的脑海里,所以虽然剧中北极是个可怕的地方,但这个戏剧更是个救赎故事。该戏剧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狄更斯自己扮演船长,在伦敦,曼彻斯特演出,甚至维多利亚女王也来观看。

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冰山一角。19世纪对北极的痴迷即使在不是以北极为背景的小说中也不时闪现。在简·奥斯丁的《劝导》中,克罗夫特海军上将的妻子抱怨说她丈夫在探索远北之地,而她必须留在肯特的家里。《简·爱》的开头就是在阅读关于“广袤无垠的北极地带”的书。和玛丽·雪莱一样,夏洛蒂·勃朗特从小就对北极的书感兴趣。布拉姆·斯托克曾经就在北极的经历采访过柯南·道尔,然后他把吸血鬼德拉古拉送上了穿过北海的一艘俄罗斯帆船,到达英国的时候,船员就像《古舟子咏》和《瓶中信》的一样,死了很久了。这些只是我们今天仍然阅读的极地故事。 更多的由那些没什么名气的作者所写的北极故事,早就淹没无闻了。

即将迎来无冰的北极

极地旅行的现实比起小说家所描述的哥特式恐怖更为痛苦。比英国海军部所宣扬的故事更可悲,绝望和致命。更可惜的是大多数考察所获得的科学发现和经济价值都不大,極地考察的伟大时代并没有以胜利和荣耀结束。1854年,罗伯特·麦克卢尔第一个发现了西北航道,当时他正在寻找富兰克林考察队的下落,穿过加拿大的梅尔维尔子爵海峡,但是这条通路太危险了,几乎没有商业价值。

对于极点来说,弗雷德里克·库克声称在1908年乘雪橇到达,罗伯特·佩里声称在1909年到达,理查德·伯德声称在1926年乘飞机到达。在所有关于北极的传说中,这些可能是最不可信的。第一个被证实的通过地表到达北极点的人是拉尔夫·普莱斯特德,时间是在1968年4月19日,十五个月后,阿波罗11号登上了月球。

墨卡托16世纪极地地图的三个极点特征:磁山,大漩涡和开放的极地海洋 。只有磁山才是神话。大漩涡是真的,虽然不那么戏剧化,而且更为靠南,这就是挪威海岸边的漩涡摩克斯劳特曼。

随着气候变暖加剧,根据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最近的报告,到本世纪末,北极夏季将会是完全无冰的。也就是开放的极地海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实现了。在我们生活的星球,大概每五百万年,一个奇异的事情就会发生:它的磁场发生逆转。最近,我们关于极点的故事也是一样的。19世纪的人们梦想着一个温暖,可到达的,可征服的北极,但发现的却是一个对人类冷漠无情的遥远冰冻之地。现在,到了21世纪,我们几乎拥有了一个已经屈服于人类影响的无冰的极点,但我们却梦想能有一个遥远的冻结之地,从未受到人类的破坏。

作者:陈杜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