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务省于上个月23日发布2019年《外交蓝皮书》,其中,2018年版中使用的“北方四岛属于日本”这一表述在新版《外交蓝皮书》中被删除。有关日俄争议岛屿的表述,2019年版《外交蓝皮书》仅写明“解决领土问题并缔结和平条约”。对此,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强调“政府的法律立场没有改变”。
那么,日本有何用意?
日俄“北方四岛”争端来龙去脉
所谓“北方四岛”,是指日本北海道东北部与俄国千岛群岛以南之间的择捉岛、国后岛、色丹岛和齿舞群岛,因其地理上属于千岛群岛,因此俄罗斯称之为南千岛群岛,而日本则称之为“北方四岛”。它东临太平洋,北面为鄂霍次克海,东北面为择捉海峡,西南隔根室海峡与北海道相望,总面积约5000平方公里。
据史料载,古代北方四岛原住民为古阿伊努人。自十七世纪上半叶起,日本的势力开始扩展至北方四岛地区,逐渐取得了这里的统治权。而沙俄从十七世纪末也开始由勘察加半岛向南扩张,只是最远抵达的是达择捉岛北面的得抚岛。
实际上,从历史角度来看,自此至二十世纪前半叶,日本拥有北方四岛的主权是没有争议的。1855年,日俄两国签订《日俄通好条约》,以法律形式将得抚岛和择捉岛之间作为两国边界。1875年,日俄通过《萨哈林岛——千岛群岛交换条约》规定:“千岛全岛属于日本帝国,以勘察加地区之洛帕特卡角同占守岛间之海峡为两国边界。”也就是说承认千岛群岛以南包括北方四岛在内的领土归日本。1905年日本打败俄国,日俄签定《日俄媾和条约》第九条规定:“俄国帝国政府将库页岛南部及其附近之一切岛屿以及在该地方之一切公共营造物及财产,与完全之主权一并永远让与日本帝国政府。”1917年,日本又乘俄国爆发社会主义革命之际,出兵占领库页岛北部,直至1925年《日苏基本条约》签订,日本才宣布从苏联领土撤军,并获取了库页岛北部石油、煤炭及森林的开采权作为补偿。1941年,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后,为了安抚苏联,使日军避免两面作战的局面,1943年6月19日,日本决定:“将库页岛北部的石油及煤炭的利权有偿转让给苏联”(工藤美知寻《日苏中立条约研究》)。不久双方签订协议书。
不过,这一切都被第二次世界大战打破了。
1945年2月,为了加速法西斯国家的灭亡,尽快结束战争,美、英、苏三国元首相聚于苏联远东雅尔塔,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签署《雅尔塔协定》。根据协定:确定在德国投降及欧洲战场结束后两个月或三个月苏联将参加同盟国方面对日作战。作为换取苏联参战的条件,规定“由于日本1904年背信弃义进攻破坏的俄国以前权益须予恢复”,即“库页岛及附近一切岛屿须交还苏联”;“千岛群岛须交予苏联”。
苏联参战后,不仅占领了包括择捉岛和国后岛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而且占领了北海岛附属的色丹岛和齿舞群岛。1946年2月,苏联宣布将北方四岛并入其版图。1951年9月,美国单方面联合50多个国家与日本签订《旧金山对日和约》,规定:“日本放弃对千岛群岛及由于1905年9月5日《朴茨茅斯条约》所获得主权之萨哈林一部分及其附近岛屿之一切权利、权利根据与要求。”
苏联由于提出的修正草案遭拒绝(包括明确日本所放弃领土的归属问题)而拒绝签字。之后日苏行外交接触时,日本一直坚持要求苏联归还北方四岛,由此产生了“北方四岛问题”。
赫鲁晓夫上台后,将斯大林的外交政策进行重大调整。在1956年俄日联合宣言中,除双方结束战争状态,建立外交关系外,还包括:苏联同意在缔结和平条约后,把北方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岛交还日本。双方都认为开头不错。实际上,这也是日本解决北方领土问题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要知道,从日本方面来讲,收回两岛将为之后收回其余二岛打下基础;从苏联方面来讲,这将有利削弱美国对日本的控制,使日本最终站在自己一方。
不过,随着苏美冷战升级,1960年日本与美国签署《美日安保条约》,很快苏联发表声明:否认1956年联合宣言中有关四岛问题的立场。时任苏联外长葛罗米柯在给日本政府的备忘录中写着:“归还两岛是不可能的,除非日本领土上不再驻扎有任何外国军队。”之后,苏联再次声称:俄日之间不存在领土问题。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立场开始“变动”。当时由于“休克”疗法,俄罗斯经济陷入空前灾难,叶利钦提出:双方可以协商解决“北方四岛”问题,但前提是日本要对俄投资。
很快,俄日双方达成君子协定。日本承诺将将在不久的将来对俄投资150亿美元,希望能用于开发远东和西伯利亚。但在向俄提供了6亿美元的优惠贷款后,日本政府发现,本国商人和企业家在哈巴罗夫斯克、海参崴、萨哈林等的投资都如石沉大海。于是,日本政府不再坚持“以投资换领土”的协定,恢复无条件归还的传统立场。
普京上台后,也曾几次对日本“放风”:希望能听取日方任何关于“北方四岛”问题的建议。时任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宣称:俄罗斯作为苏联的国际法继承者,承认1956年苏日联合宣言的法律效力,并准备在此基础上与日本就四岛问题进行谈判。对于俄国的“高调”,日本方面却显得很平淡,多数民众认为俄国没诚意,只不过是想骗取日本的投资罢了。
几十年来,日本拒绝与俄罗斯签署和平条约,就是因为“北方四岛”问题。
但是,随着俄罗斯进入普京时代,经济稍稍好转,俄罗斯杜马随即通过决议:南千岛群岛是俄罗斯固有领土,任何俄罗斯政府都无权改变这一事实。
可以说,日本想通过谈判收回南千岛群岛的路彻底被堵死了。
日俄“北方四岛”的重要性
重要的战略价值。“北方四岛”有多处天然深水良港,是前苏联海军进出太平洋的咽喉,又是监视日本的前哨。前苏联曾以此为基地,不断威胁日本,向亚太地区侵略扩张,与美国争霸。尽管冷战结束了,但四岛的军事价值仍值得重视。对日本来讲,收回北方四岛就可以减少俄国在海上进攻的概率。冷战时期,日本三分之一以上的陆上军事力量被部署在紧挨着北方四岛的北海道,以防备一水之隔的苏联;收回北方四岛同时将自身防线向北大大推移。
实际上,日本政府一直想收回“北方四岛”,不仅仅是看中其重要的战略地位,还由富饶的资源。
丰富的自然资源。“北方四岛”地区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其大陆架煤碳资源储量约16亿吨,黄金储量约1867吨,银9284吨,钛397万吨,铁2.73亿吨,硫1.17亿吨。此外,择捉岛还蕴藏稀有金属铼,储量高达36吨。齿舞和色丹岛附近大陆架盛产海产品,年产量约80万吨有:鲑鱼,鳟鱼,鲽鱼,鳕鱼,海带等,择捉岛是捕鲸基地,国后岛海域产有闻名于世的大蟹,海参。整个北方四岛年水产品200万吨以上,四岛及大陆架资源总价值超过458亿美元。要知道,日本就是一个自然资源严重匮乏的国家,北方四岛就是一块宝地。
实际上,日俄双方政府都存在利用“北方领土”问题为政治做宣传。如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都曾利用北方领土问题牵制日本,并快速调整对日关系。
而日本政府在这方面的做法更像是在炒作。如日本首相或外相乘坐舰艇进行所谓海上视察北方四岛,目的只不过是做给国内民众看看,当然也借此展示日本强势的态度。只是,面对这样的挑衅,俄罗斯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此次,日本政府修改《外交蓝皮书》的性质也差不多,有分析人士认为:日本政府想通过在日俄争议岛屿问题上态度的软化,来推动日俄和平条约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