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说小满,“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
在农谚中,小满有三个征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随着夏天的到来,一些细软的草类渐枯,而麦子则在四月下旬逐渐成熟,麦穗随风摇曳,到了麦收的季节,于是又称农历四月为麦月、麦秋、麦序、麦候。
街上到处都是粽子的小广告。终于到了吃粽子的时候呀。
嘉兴,一家人在做端午粽、端午菜。摄影/沈洋
我们家吃的都是碱水粽,在糯米中加入适量的碱水,用老黄箬叶裹扎,煮熟后糯米变成浅黄色。碱水若放多了,粽子就会呈深褐色,形状如冻;碱水若放少了,粽子则会色淡味寡,形似散沙。是实实在在的糯米,没有馅,看起来实在不起眼。小时候,奶奶会把粽子放在灶台里焖,只有焖过的粽子才是好粽子。等到拿出来的时候,吃起来有种“韧结结”的口味。
粽子在上古时期就已出现。人们在煮有黏性的黍米时,为了方便拿取,会找些宽大的叶片将黍米包裹捆扎后再下锅。后来,人们发现如果所用的叶子伴有清香,黍米煮熟后便会染上那股香味,人们称这种吃食为“角黍”,它便是粽子的原型。到了1600年前,西晋新平太守周处撰写的《风土记》中就为粽子留了一笔:仲夏端午,烹角黍。
粽子届德高望重的是西安的蜂蜜凉粽子,只用糯米、无馅,煮熟后晾凉了,吃时用丝线勒称薄片,浇上蜂蜜与黄桂酱。风头最劲的粽子都产在江南,嘉兴的肉粽,用筷子分夹四块,块块见肉,酥烂嫩鲜。湖州的粽子以洗沙甜粽见长,以豆沙、猪板油丁做馅,红豆煮烂了去壳,再加糖,熟猪油,玫瑰汁炒到乌黑有劲儿。
老北京粽子,没有馅,只用顶精美的糯米,包成很小的粽子,吃的时候,只撒上一点白糖,就足够让人服气。大多人吐槽这粽子并不怎么好吃,可它洁白、较小,放在彩色的盘子上就十分端庄。
还有一种辣粽,是四川人的最爱。先将糯米、红豆浸泡半日,加入花椒面、川盐及少许腊肉丁,包成四角的小粽,再以大火煮三个小时,煮熟后再放在铁丝网上用木炭烤黄。因为当地多山高林密空气湿度大,人们爱用红椒加上烟熏鱼包粽子,吃完一个粽子会辣出一身汗。
甚至包粽子所用的粽叶也有很多种,比如箬叶、苇叶、芭蕉叶和荷叶。
江南人的初夏过得舒服。河虾上市了,这种河虾不好剥,往往忙碌了半天也只有一口鲜。水煮河虾最是清爽,微甜,几乎不腥,也可以下面。还有糖拌番茄,切开番茄拌匀白糖,到最后会有番茄汁融化了糖水,口味比任何含糖饮料都酸甜。但若说起最为惦记的食物,谁也不能忘记绿豆汤。
绿豆汤是古早味冷饮。
在唐代,绿豆汤就很流行,到了南宋,临安街头巷尾都遍布着冷饮摊,供应绿豆汤,还有木瓜汁、荔枝膏水、凉茶水等。不用担心绿豆汤的冰镇问题,比我们还会享受的古人,摊主们都从冰窖那里买来冰块,来保持绿豆汤的凉意。
熬一锅绿豆汤,往往伴随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和一只永远睡不醒的猫。
熬的时候要耐心地等,要等到绿豆全部开瓢,不要久煮,这样熬出来的绿豆汤颜色碧绿,比较清澈。煮好放凉后,放到冰箱里冰镇,放好白糖后,白瓷碗底有一层清晰的沉淀。还可以煮绿豆海带汤、冬瓜绿豆汤。
荔枝正艳。
荔枝似乎有种爱欲的味道,那是半壁盛唐传奇,为了讨心爱的女人的欢心,唐玄宗不惜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南方为她运来新鲜荔枝。若你不懂荔枝的香艳,你把红彤彤的荔枝从白净的瓷碗里拣起来,剥开,荔枝果肉上留着一点白络,冰肌玉骨,咬下去时,舌尖在颤动,心也在狂跳。
白居易这样精确描述荔枝:“树形团团如帷盖。叶如桂,冬青;华如桔,春荣;实如丹,夏熟。朵如葡萄,核如枇杷,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
像这样的尤物,赏味期限短暂,白居易总结,“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日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如果吃多了,还容易上火,还真是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