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流放之后发生了什么?

长孙无忌流放之后

长孙无忌在流放途中,夜梦玄武门诸鬼索命,次日便接到圣旨,被逼自缢,由于尸首按律不准回运长安,所以只得就地掩埋,葬于乌江边的令旗山下。

戊戌变法失败后,清廷密电各地官员,严拿变法活动参与者,李铭熙虽然提前逃离故乡,却还是没能躲过朝廷的刽子手,最终惨遭杀头。

明代著名思想家、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对刘秋佩推崇有加,先后创作了两首诗歌——《赠刘秋佩》《又赠刘秋佩》,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地处渝东南的武隆地区,古时候尽管风景优美,但并不为外人所知,甚至连特别钟情岩溶地貌的“中国第一驴友”徐霞客,也错过了武隆。相反,艰苦、险恶的环境却使武隆在历史上成为了流放圣地,唐朝初期的重臣长孙无忌,就是流放到此地的第一位名人。

尽管作为武隆过客的长孙无忌的故事,充满了历史的吊诡和孤寂的风情。但从武隆大地走出来的晚清李铭熙和明朝刘秋佩两位重臣,却高风亮节,骨鲠清流,更有意思的是,当他们厌倦官场之后,都选择了回到家乡,进入书院……从这个角度来说,除了是流放之地,武隆也是非常好的归隐圣地。

长孙无忌衣冠冢位极人臣,客死武隆

在武隆的江口镇蔡家村,有一座被树木草丛环绕的墓碑,荒凉、孤寂,初见之下,会让人认为是乡村野墓,但走近一看,却是唐初宰相长孙无忌的衣冠冢。地方志记载:长孙无忌的衣冠冢修建之初,规模宏大,占地三亩,基址古朴庄重,楼台亭阁工艺精湛,石狮、石兔、石马栩栩如生。遗憾的是,在历经1300多年风雨沧桑之后,现存的墓地早已没有当年的宏大规模,仅存一座高5.35米、直径30米的圆形黄土冢。作为初唐时期的肱骨之臣,长孙无忌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但命运无常,最终居然客死他乡。

长孙无忌(约597-659)出身于官宦人家,16岁那年父亲去世,他和母亲、妹妹都被同父异母的兄长赶出家门,最终由舅舅抚养成人。就在那时,长孙无忌偶然与秦王李世民成为挚友,妹妹也嫁与李世民为妻,也就是后来的文德皇后。

这之后,长孙无忌成为李世民重要的谋臣,精心策划了“玄武门之变”,将李世民推上帝王之位,并辅佐李世民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他被李世民视为开国功臣,官职一升再升,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一,可见地位之尊贵。

纵观历史,身为外戚又担任要职,总免不了背上“外戚干政”的骂名,难得善终。文德皇后为此在遗言中恳请太宗不要对长孙家族太过宠爱,担心长孙一族的人会恃宠而骄。但太宗并没有听从皇后的劝告,弥留之际,让长孙无忌作为托孤之臣,将年少的高宗李治交其辅佐。

李治继位后,长孙无忌依旧为大唐王朝鞠躬尽瘁,但后来因为反对立昭仪武则天为后,抵制她干预朝政,遭到武则天忌恨。在武则天的授意下,武氏一派污蔑长孙无忌有谋反之心,此后,他失去官职和封邑,被谪贬黔州。其间,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长孙无忌流放途中,夜里梦见玄武门诸鬼索命,次日就接到圣旨,被逼自缢。由于尸首按律不准回运长安,所以只得就地掩埋,葬于乌江边的令旗山下,一代名臣,就此陨落。但幸运的是,后来长孙无忌一案得到了平反昭雪,尸骨被迁回长安昭陵,而位于武隆江口镇的长孙无忌墓,就成了衣冠冢。

这个衣冠冢历经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水冲刷,造成了太多损坏,所以仅余一个圆锥形的土堆和几块墓碑,在习习的江风中孤寂地凭吊岁月……

变法功臣李铭熙“天下第一石刻”的记录

在武隆江口古镇芙蓉江与乌江汇合处的左岸上,有一幅乌江流域最大的摩崖石刻,镶嵌在长22米、宽6.5米的长方形石壁上,其中共计题跋十行386字,款署二行半37字,字体雄浑有劲,韵致超然。尤其是“李进士故里”五个字,从左至右刻于碑心,字高3.17米,宽2米,由于架构宏伟,被人们赞为“天下第一石刻”。即使是在两三公里之外,这幅石刻也清晰可见。这是李进士的乡人在其死后为瞻仰他的德行,于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募资镌刻而成,以记录其一生的事迹。

李进士名铭熙,道光三十年(1850年)生于江口镇上街的李家院子。10岁为文,18岁中举,后虽屡试不中仍矢志不渝,直到42岁始中恩科进士,后官至中宪大夫。据说会试过程颇为传奇,试题为“子贡曰夫子之文章至惟恐有闻”,李铭熙本就对夫子之文章烂熟于心,他答道:“对夫子之文,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唯其人之所不见乎。”机缘之下,他的试卷呈于光绪皇帝审阅,帝见其所答,十分赏识,又见其后的五言八韵诗,诗艺尤雅,称赞道:“果然大才子,可以‘文魁’赐之。”后来,光绪所赐“文魁”牌匾,悬挂在江口李进士故居大门,只可惜在上世纪50年代被毁。

中进士后,李铭熙被派到浙江清吏司主政。赴任后鼓励百姓兴业,发展粮食生产及经济,并将一系列相关农工商务、银行币制改革规划写成《浙江经贸改良疏议》上表朝廷,皇帝见改良策略详尽,且文笔非凡,对李铭熙大为赞赏,特赐“中宪大夫”。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大清甲午战败,日本商人在租界内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企图以改良机械为借口强行收购杭州丝绸股份,李铭熙为了保护本国商人,利用俄法商人牵制日商,化解了日商强行入股的阴谋,保护了国人的权益。这样的行为,引起了同榜进士——榜眼文廷式的注意。文廷式专程拜见李铭熙,与他秉烛夜谈,辩论如何才能救亡图存,最终两人达成共识,认为唯有变法才能救国。自那日起,李铭熙看淡了官场名利,向朝廷递交辞呈,回到家乡归隐,在彭水鹿山书院任教席,并以此为中心,组织地方各书院开展“筹积股、定差费、治保甲、兴学堂”等地方上的变法活动,为民兴利除弊。

可惜,仅凭有志之士的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势力。变法失败后,清廷密电各地官员,严拿变法活动参与者,李铭熙虽然提前逃离故乡,却还是没能躲过朝廷的刽子手,最终惨遭杀头。李铭熙的亲人将他的无头尸带回故乡,但为了避免家人遭清廷迫害,便用面团捏了个假人头让李铭熙留了具“全尸”,并在撰写碑文时将他的死因记为“光绪二十三年入犍传授减灶煎盐法,惜未卒业,以疾终”。事后,有人解读:“减灶煎盐法”正是那饱含辛酸的戊戌变法,“惜未卒业”即指变法未成。

凤来名臣刘秋佩从乡间走向朝堂的骨鲠之臣

在武隆凤来乡高楼村紧邻观音岩的高台上,有一座铁门紧闭的院子。推开铁门,院子里面有几栋明朝式样的建筑,土木结构,外观经过修整,非古非新,院子也有些颓败,房屋年久失修,院内草木丛生,满眼岁月的痕迹。

从当地老人的口中,人们依旧能窥见这座庭院当年的辉煌——高楼坐北向南,从高处往下望,能看到四周翠岗环绕,田埂盈盈如镜。主建筑是三进三重堂的大院,房屋座基以青石为料,建有附属耳房,雕花门窗、镂花廊柱、青石院坝,自有大宅庭院的恢弘气象。大院前门曾有一对生动的威武石狮,可惜时过境迁,那对护了庭院百年的石狮已经不见踪影,如今石狮所在的位置,只剩下满院萋萋荒草。

这座庭院,就是明朝重臣刘秋佩的故居。刘秋佩,名茝,字惟馨,号秋佩,弘治十二年(1499年)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户部给事中、金华知府、长沙知府、江西按察司副使等职,这位从凤来乡间一步步走上庙堂的名臣,以“骨鲠清流”著称——敢于仗义执言,直面权奸,在家乡兴办白云书院,传播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心学理论,以及传承百年忠孝节义的刘氏家风,凡此种种,都已经在凤来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刘秋佩自幼聪慧,3岁识数,5岁进入私塾学习,14岁时便已经访遍周边的名师,考取了秀才。15岁之后,刘秋佩就在父亲的支持下行了万里路,走遍了全国知名书院,访名士、拜名师,一心学习经世之道。29岁时参加殿试名列二甲第六名,被孝宗皇帝亲点为留朝进士,担任翰林院庶吉士。

刘秋佩一生性格坚毅,为人刚直、清明,面对朝廷中的昏庸之流,他敢于上书直谏,就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例外,使得皇帝都对他另眼相看,赞其忠直。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也对刘秋佩推崇有加,先后为他创作了两首诗歌——《赠刘秋佩》《又赠刘秋佩》,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可惜好景不长,孝宗皇帝病逝后,著名的“荒唐皇帝”明武宗朱厚照继位,太监刘瑾等趁机干涉朝政,把大明朝搅得乌烟瘴气。刘秋佩遂与王阳明上书直谏,却反被刘瑾污蔑,遭到廷杖四十大板。随后他仍写就《劾逆党刘瑾疏》继续进谏,最终被流放到居庸关。后来,刘瑾伏诛,刘秋佩才再次被起用。但当年那顿板子却给他留下了永久的后遗症,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于是他索性辞官,回到家乡归隐,创办白云书院,将自己一介儒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全部融入幼童启蒙教育当中。一时间,凤来乡间学风大盛,据说书院最盛时,仅周边乡民送来读书的学童就达两百多人。因过于操劳,刘秋佩背伤复发,回到家乡不久就去世了,年仅54岁。明世宗大为惋惜,哀叹“少一骨鲠之臣耳!”

如今的刘秋佩故居历经几百年的坎坷,挺过了张献忠屠四川的腥风血雨,也熬过了“破四旧”的愚昧无知,从至今的遗址上,仍可以窥见它往日的风貌,让人想起那句老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作者:秋生迷雾
来源:《环球人文地理》2017年第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