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不愧出自大师手笔。书中塑造的人物千人千面,即使同类型人物或同类型事件,也是各有千秋。如,同样是“偷情”,潘金莲和阎婆惜就不同,一个是解决生理问题,一个是追求所谓爱情。同样是“打虎”,武松和李逵就不同,一个是仗了酒胆的偶然行为,一个是为报母仇的有目的行动。
书中同样是“管家”这种小如草芥的人物,李固和叶清就完全不同:李固忘恩负义、背信弃主,叶清忠诚可靠,千方百计为主报仇。人物品格境界高下分秒立辨,让人不禁感慨做人的差距怎么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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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恩将仇报的“蛇”
卢俊义和管家李固就是“农夫与蛇”故事的“水浒版”。“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俊义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的算的,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一家内都称他做李都管。”
卢俊义对李固有重生父母、再造爷娘之恩,不但救了他的命,还在短时间内火箭提拔他做了卢氏集团总经理(都管)。这从侧面也说明李固聪明能干、处事圆滑,会讨好卢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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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李固应当对这位既救命又“伯乐”的卢员外感恩不尽,在工作岗位上好好干出业绩来报答主人才对,但是李固偏偏不这么想。卢俊义只看到了李固的“勤谨”,但识人是他的短板(从后文他被假扮算命先生的吴用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即可看出)。养尊处优的卢俊义对人性的弱点认识不足,他没有体察到“贪欲”是个无底深渊。他以为给予李固的已经足够多。但李固每天管理卢氏庞大的家产,过手银子数也数不清,让他能够不受诱惑保持定力相当困难。在贪欲的推动下,李固逐渐不满足于卢给予的生活现状,他希望谋到更多,乃至卢的全部,只是欠缺机会而已。
他将卢妻贾氏早就谋到了手,只是卢俊义“脑后无眼”不知道而已。贾氏不过二十五岁年纪,能嫁与河北三绝之一的卢俊义,必然花容月貌。卢俊义“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让李固有了可趁之机。李固能应付卢氏集团内外上下,必然嘴皮子上有功夫。虽然比起卢俊义,李固是个“穷人”,但哪个女人也架不住甜言蜜语一番。所以当卢俊义出事后,贾氏和李固干脆“推门相就,做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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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情这种事永远都是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主人知道。李固很清楚后果,所以他对主人早已暗藏祸心,只等对方倒霉好落井下石。吴用的毒计正好帮到了他。他不但举报卢俊义谋反,还买通刽子手想置卢于死地。刽子手不给力,他又买通押送卢俊义的公差,总之一定要让卢俊义死。
李固为人谋而不忠,还恩将仇报,对主人欲赶尽杀绝。他身上反映出的人性中的冷漠与自私令人感到彻骨之寒。作者给了这个恶人死的惩罚。但对于卢俊义来说,恐怕已被这卑劣的人性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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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凡人中的义士
事有正邪,人分善恶。与李固之“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清之“忠”。
叶清的主人仇申夫妇不幸遇强人被害。“叶清虽是个主管,倒也有些义气。”在主人家出事后,“叶清报知仇家亲族,一面呈报官司,捕捉强人;一面埋葬家主尸首。”主人留下的孤女琼英也被叶清夫妇收留,视如己出。
一年后,田虎作乱山西,叶清夫妇及琼英都被掳去。田虎手下的国舅邬梨没有孩子,收养了琼英,叶清妻子以保姆身份看护主女。“那叶清被掳时,他要脱身逃走,却思想:‘琼英年幼,家主主母只有这点骨血,我若去了,便不知死活存亡。幸得妻子在彼,倘有机会,同他们脱得患难,家主死在九泉之下,亦是瞑目。’因此只得随顺了邬梨。”叶清在军中当了总管,他为了保护主人骨血,委屈从贼。但是他时刻不忘为主人报仇,寻找机会见到琼英,讲述其父母被害经过,激发琼英报仇雪耻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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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江带兵来征讨田虎,叶清知道机会已到。他亲自找上门,“把仇申夫妇被田虎杀害掳掠,及琼英的上项事,备细述了一遍。说罢,悲恸失声。”叶清对其主一家的悲惨遭遇充满同情,对主人昔日恩情念念不忘,敢于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在叶清的帮助下,张清打入田虎军内部作卧底,助宋军一臂之力。后来他与琼英、张清配合生擒了田虎。
书中并未提到仇申对叶清有怎样的恩情,但是叶清却能多年不忘主恩。当主人一家罹难时,他奋不顾身保护主女;甘愿屈身于矮檐之下,只为寻找机会为主报仇。在这个小人物身上体现了情义、信义、仁义,读来让人感动不已。他才是一位真正的义士!
文:刘樱姝
参考文献:《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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