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作为我国的南大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西方经济引入的窗口，从1989年起国内生产总值持续居全国第一，是名符其实的第一经济大省。广东历史悠久，秦汉时期开始，广东人就通过海洋与世界各国交往，这里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最早发源地。
古代典籍里，“粤”、“越”通用，广东即被称为“南越”。元朝时，朝廷设广东道（今广东省的一部分）；明朝洪武年间，朝廷将广东道改为广东等处行中书省，简称广东省，成为当朝十三行省之一。古代广东在明朝时极为繁荣，一时间，“名公、巨卿、词人、才士肩背相望，以山川之秀异、物产之瑰奇、风俗之推迁、气候之参错与中州绝异”。真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广东省地形图。（来源于网络）
明末清初，广东省作为南明朝廷的最后根据地，寄托着诸多反清义士的前明情感。在这样的背景下，一部堪称“广东大百科全书”的地方志问世了。这部内容广博庞杂、记述颇多自然科学知识的笔记专著，出自一位反清名士之手……
名士隐居著志书
广州市番禺区东南边有一个村庄，名叫沙亭村（即现在的莘汀村）；村口耸立着一座高大威武的祠堂，叫“屈氏大宗祠”。此祠三进两天井，木柱林立，处处雕梁画栋，书香味十足。明朝末年，屈氏大宗祠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反清名士，名叫屈大均。他一生有很多字和号，用得较多的字是邵隆、骚余、翁山、介子，用得较多的号主要有非池、菜圃等。
屈大均一直以诗人屈原的后代来要求自己，一生经历坎坷而反清之志不改。他晚年回到家乡，在祠堂里建一花园，名叫祖香园；园边设一书院，名叫骚圣祠。在这个并不大的书院里，他写了大量的文学作品。
屈大均画像。（网络图）
屈大均回乡这一年正值康熙帝在位，国内已经四海升平。眼看自己已过知命之年，全国的反清之火也几尽熄灭，他只得换一种方式抗清，那就是著书立说。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他一边种地一边写书。村里有老人过世，他前往写祭文、碑文；有人过生，他也应邀写祝寿辞。闲暇之余，他还到邻近的增城倒些荔枝来卖，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做这一切的同时，屈大均没忘记自己的初衷，就是写一部广东地方志。因为他很清楚，能寄托自己情感的著作，不是一般的诗词文学作品，而是地方志。广东省是明朝的最后阵地，肇庆又是南明朝廷所在，纪念前朝的最好方式，莫过于写一部寄托个人情感的广东地方志！
这种想法与他的出身、经历有关。
诗文相伴反清路
历史上，屈大均以著名学者、诗人的身份作为标准定位。的确，他幼年时在屈氏大祠堂边的合道山房读书，少年时受业于名士陈邦彦，诗文闻名乡里。陈邦彦组织反清活动，18岁的屈大均也在其中，斗争失败后冒着生命危险收敛恩师的骸骨。
1650年，广州再次被清廷所占。为了避祸，20岁的屈大均回到家乡番禺县，在雷峰山上的海云寺出家。为了表示与清廷斗争到底的决心，他取法名为“今种”，将所居之所命名为“死庵”。此后，他以化缘为名游走于山东、山西、河北、河南、湖北等地，一边联络抗清志士，一边寓情于笔端，写诗作文。其间行程，包括到北京景山的歪脖树下哭拜前朝崇祯帝，到辽东写诗凭吊前朝督师袁崇焕，赴会稽与魏阱、祁班孙等合谋联络台湾的郑成功，赴广西辅助吴三桂揭竿反清（还好他不久看清吴三桂是借反清之名而割据一方的用心，遂借病辞职安全回到老家）……
位于广州番禺留耕堂的屈大均塑像。（网络图）
十年时间，屈大均走遍大半个中国，写下近百首饱含深情的诗词，和许多充满哲理的笔记体文章。他的诗以先秦爱国诗人屈原为楷模，效法关注百姓的唐朝诗人杜甫，再另辟蹊径，独创享誉海外的“翁山诗派”。由此，当时的文学界把他与陈恭尹、梁佩兰合称为“岭南三大家”。由于他注重地理研究，对文章所记均加以亲身考辨，所以学术界赠予他“广东徐霞客”的美誉。
文学、学术上的成功并不能让他感到快乐。清朝统一全国已成定势，复明已成镜中月水中花。1674年，面对清廷收复台湾的事实，屈大均不得已停止反清活动，转向写书和学术研究。一方面，他写成《皇明四朝成仁录》，讴歌反清志士，深受前朝遗老的重视。另一方面，他致力于广东方物、文献、地理、风俗等方面的收集，编成《广东文选》初稿。
《皇明四朝成仁录》修订本（网络图）
屈大均心里很清楚，《皇明四朝成仁录》一书反清痕迹太过明显，迟早会被清廷查封禁毁，很难流传后世。《广东文选》学术性太强，思想性太弱，语言不活泼，并非自己的心仪之作。他暗下决心，希望在有生之年，以这两本书为基础，写一部既能反映当地历史、地理、风俗等现状，又能揭露清廷暴行，歌颂前朝志士，暗含个人理想的笔记体地方志。
于是，归隐开始，屈大均遍读广东地方志方面的古籍，对书中所记之事，不但“考方舆，披志乘”，而且还“验之以身经，征之以目睹”。遇到实在弄不懂的内容，比如医学、草木学等专业知识，他备好干粮，出乡拜访名家。虚心请教，详细记录对方所言，回到乡里再进行试验，最后将结果记录下来，写进书稿。
寒来暑往，如此十数年，屈大均终于在骚圣祠里完成了一部堪称“广东大百科全书”的专著，《广东新语》。此书不仅是纯粹的风情描绘，风景摹写、民俗记趣、文史考证，而是在大多数笔记文章中糅有政治寄慨、人性教诲、世事讽喻、际遇感悟，字里行间都哀民生之多艰，感社稷沦亡之悲。
《广东新语》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它问世后会被查封吗？它有真本传世吗？屈大均会因此书惹祸上身吗？他又得以善终吗？……欲知详细答案，且听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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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论文《屈大均与<广东新语>》，作者寒冬虹，《文献》1994年第03期。
2、论文《论屈大均的头发衣冠情结及其心境》，《五邑大学学报》2018年02期。
作者：魏德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