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
近年来，美国空军受到预算的限制，逐步减少作战中队，同时还承担着日益频繁的海外部署任务，而美国的商业航空公司则加大力度高薪聘用飞机驾驶员，由此开始出现飞行员大量退役的情况。迫在眉睫的是，美国空军每年培训出的新飞行员无法弥补人员流失所产生的巨大缺口，直接导致了现役战斗机飞行员短缺，特别是空战司令部在选拔合格的第五代战斗机飞行员时更是感到捉襟见肘。
对此，美国空军高层官员在近来多次敲响了飞行员短缺的警钟。为此，美国空军正在积极寻求各种对策，先后通过协调军民合作、加大培养力度、提高职业待遇和招募退役飞行员等措施，力求稳定在役飞行员的数量，同时还通过改革培训手段和外包初级培训等途径，希望缩短飞行员的培养周期，尽量弥补数量方面的差距。
关注人员流失
自1991年海湾战争以来，美国空军已经压缩了30%的人员规模，由于预算不足而被迫将作战中队削减了近60%，直接后果是飞行员流失严重。为此，美国空军协会主席拉里·斯宾塞将军在2017年8月撰写的《美国空军飞行员短缺对美国来说极其危险》一文中称，美国空军缺少1555名飞行员，其中有1211名是至关重要的战斗机飞行员。
显然，这个问题涉及多个因素，并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从时间上看，美国空军自第一次海湾战争以来不断参与各种作战行动，迄今为止已经持续26年部署到欧洲、中东和亚太等热点地区。如今，连年的作战部署已经令美国空军付出了代价。
斯宾塞将军直言不讳地表示，战斗机中队数量从1986年的134个减少到目前的55个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决策者可以把责任归咎于寻求“和平红利”、预算限制、减少联邦赤字等原因，但这完全是一个糟糕的决定。他还指出，尽管目前关注的是飞行员短缺的问题，但实际上，美国空军还缺少3500名维修人员，这些数字直接影响作战飞机的飞行准备状态，间接影响到战争能力，明显降低了美国空军的士气。
斯宾塞将军表示，年轻的美国人加入空军服役，并宣誓如果有必要的话将为国家付出生命，但是，如果飞行员没有足够的装备和训练、同时在工作与生活之间失去了平衡，他们就会选择离开部队，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退役。他略显担忧地指出，当前，美国空军没有足够数量的飞行员，可能导致国家陷入危机。
斯宾塞的言辞并非危言耸听。此前，美国兰德公司在2015年编写的《减少美国空军战斗机飞行员短缺》报告中所作的预测表明，在未来10年内，战斗机飞行员的需求不断增加，而培训的新飞行员数量基本保持稳定，之间存在大约500～600人左右的差距。因此，美国空军已经面临战斗机飞行员持续严重短缺的局面，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不仅要保留现役飞行员，而且要更快地培养新飞行员，并将战斗机飞行员承担的一些非飞行的管理职责工作重新分配给其他军官。
目前，美国空军并未因飞行员短缺直接影响到美国在海外的军事行动，但飞行员疲于奔命地承担部署任务正在影响他们继续留在空军服役的决定。
正视当前危机
现实情况更加不容乐观。自海湾战争结束20多年来，美国空军不断裁减作战中队，美国的民间航空公司对于飞行员的需求却与日俱增，并以高薪吸引优秀军方飞行员，使美国空军飞行员短缺的问题开始浮出水面，并逐渐演变为一场“宁静的危机”（quietcrisis）。
美国空军新飞行员的巨大缺口，直接导致了选拔第五代战斗机飞行员时捉襟见肘
2016年7月，美国空军参谋长戴维·戈德芬将军和时任空军部长德博拉·李·詹姆斯透露了他们计划解决所面临的人力资源危机。具体而言，这一危机是指到2016年底，美国空军面临500多名战斗机飞行员短缺，甚至有可能达到700人。他们指出，这将造成美国空军实际拥有的飞行员人数与在世界各地准备承担作战任务的飞行员之间存在21%的差距。面对记者有关这种情况是否代表了一种危机的问题？戈德芬将军说：“我相信这是一个危机，空中优势不是美国人与生俱未的权利，事实上是你必须去争夺和保持的制空权。”
美国空军正在面临战斗机飞行员日益减少的局面
戈德芬将军和詹姆斯部长指出，除了航空公司招聘飞行员数量激增之外，还有其它一些导致空军飞行员短缺的原因，如五角大楼削减防务预算导致先进战斗机作战训练的飞行小时数大幅减少，还有飞行员从海外部署返回国内后因津贴减少而导致生活质量下降。为此，他特别强调：“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宁静的危机，在情况变好之前，现实肯定会变得更糟。”
2017年1月中旬，美国空军副参谋长史蒂芬·威尔逊将军在内利斯空军基地举行的年度武器战术会议上承认，飞行员短缺情况非常严重。会议上提交的相关报告证实了最初的估计，美国空军在2015财年减少了511名战斗机飞行员，在2016财年结束时短缺750名战斗机飞行员。随后的报道表明，由于防务预算削减，美国空军飞行员的飞行训练时间只能保持在中低水平，甚至在2017年3月和4月还出现了暂停飞行任务长达6周的情况。为此，美国空军在3月份专门成立了机组人员危机特别工作组，负责寻求保留和增加飞行员数量的各种措施，以解决飞行员不断减少的问题。
一连串的数字让刚刚上任的美国空军部长希瑟·威尔逊心急如焚。2017年5月8日宣誓就职后，威尔逊就走出华盛顿，拜访基层飞行员，耐心听取他们的需求，试图找出一些切实可行担的措施，有效缓解日益严重的飞行员短缺情况。8月3日，她在兰利空军基地调研时指出，美国空军在上个财政年度结束时，现役战斗机飞行员少于723人的编制要求，同时还缺少大约3400名维修人员，这些短缺意味着缺乏飞行时间，就兰利空军基地第一战斗机联队而言，不利于F-22“猛禽”飞行员的作战准备。
接着，她又飞赴伊拉克、卡塔尔、科威特、约旦和阿富汗进行了为期10天的访问，回国后立即调整了美国空军领导层的工作职责，直接任命了刚刚晋升为准将的迈克·科休切斯基将军担任机组人员危机特别工作组的负责人，突显出飞行员短缺问题令美国空军心急如焚。
11月中旬，威尔逊再次强调，飞行员短缺人数已经上升2000人，不断增加的最大原因是美国空军的规模相对于所要求承担的任务来说太小了，持续增加的作战需求可以持续到一定程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行员和机组人员陷入疲于奔命的状态。她指出，美国空军当前的作战人员正在消耗殆尽，目前的各项军事行动“正在把空军作战能力拉伸到极限，迫切需要开始改变当前所面临的困境”。在五角大楼的新闻发布会上，戈德芬将军和威尔逊部长要求国会及时提供相关经费，以便美国空军通过稳定增加的预算来为国家提供安全能力。
寻求军民合作
美国空军飞行员的快速流失很大程度上源于美国航空运输业复苏所带来的巨大飞行员需求。近年来，在越南战争时期开始从事民航飞行的大批飞行员陆续达到了65岁的强制性退休年龄，迫使航空公司增加了对飞行员的招募数量。而军事飞行员在多年职业生涯中培养出的领导才能、职业道德和个人诚信等诸多优秀品质，使其成为高薪招聘的重点对象。
2017年9月19日，克里斯·坎贝尔少校在接受培训后毕业，成为第500名F-35战斗机飞行员
按照FAA在2013年对于飞行员资质规则所作的修改，民航飞行员需要至少1500个飞行小时才能独立驾驶客机，导致符合要求的飞行员数量进一步减少，而军方飞行员只需要750个飞行小时，这使他们在招聘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从以往的经验看，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航空公司开出的高薪对美国空军飞行员在选择去留时会产生很大影响。对于成熟老练的空军飞行员来说，航空公司的优厚待遇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直接导致具有丰富经验的飞行员开始外流，特别是战斗机飞行员更为明显。
对此，斯宾塞将军以自身成长经历表示出担忧：“我在1980年成为一名少尉，直到2012年才获得了第四颗星，前后长达32年，然而在今天，一些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在工作第二年所获得的报酬就远远高于一名将军。”
美国空军机组人员危机特别工作组负责人迈克·科休切斯基上将表示，包括现役部队、警卫队和和后备役在内，美国空军现在大约短缺1500名飞行员，其中大约1300名是战斗机飞行员。他还借用了一句俗语强调了危机的普遍性：美国空军担心战斗机飞行员短缺可能只是“煤矿里的金丝雀”，预示着机动运输飞行员等其它相关职业领域同样存在着潜在的短缺危机（acanary in the coal mine是英语中的一个俗语，通常用作早期迹象的警告。金丝雀呼吸到有毒气体时会很快死亡，为此煤矿工人经常将金丝雀带下矿井，以测试矿井内的空气是否有危害）。
现实情况的确如此。目前，美国空军空中机动司令部司令卡尔顿·埃尔哈特将军已经重点关注到飞行员短缺所带来的潜在威胁。2017年，空中机动司令部存在300名飞行员短缺，然而，这个数字在今后几年内有可能进一步增加，因为估计有1600多名飞行员将在2021年具备退役资格。
为此，美国空军空中机动司令部正在与航空公司合作探讨解决国家飞行员短缺的方式，力求使双方都能受益。2017年5月18日，美国空军在弗吉尼亚州举行了一次会议，与民用航空领域的有关部门探讨在解决飞行员短缺问题方面如何进行有效合作。从此次会议来看，航空公司希望每年至少可以雇用大约3500名飞行员，这远远超出了美国空军的预计数字。
一个难以调和的矛盾摆在面前，美国空军必须保留大量的现役飞行员，而航空公司期待雇用数量巨大的飞行员，所以双方都在努力寻求相互补充而不是制造阻碍的一些解决方案。毫无疑问，双方在合作解决飞行员短缺问题方面将会有很长的路要走。
面对航空公司的招聘浪潮，美国空军提出了一些新思路。其中一种，即允许飞行员在航空公司和空军之间来回转换职业角色。毫无疑问，这种权宜之计兼顾了飞行员保持驾驶技术和获得高薪机会，但在协调和实施过程中是否能达到预期效果，目前还不得而知。
增强培训能力
为了从根本上摆脱飞行员短缺的危机，美国空军正在努力增加每年生成新飞行员的数量，但依旧赶不上现役飞行员的流失数量。2016财年，美国空军培训出1100名新飞行员，2017财年大约为1200名，今后几年希望能达到每年培训1400名飞行员，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满足需求，实际上每年新增1600名飞行员才能稳定人员编制水平。但是，美国空军教育和训练司令部司令达瑞·罗伯森中将在2017年9月20日表示，美国空军根本无法按照需求培养出相应数量的飞行员。
FAA规定的飞行员资质对民航飞行员的飞行时间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根据2016年3月8日提交给参议院武装部队小组委员会的书面证词，美国空军高层官员将飞行员短缺的一个原因归咎于现役战斗机和战斗机训练中队在近年来不断减少，根源在于预算削减。为此，美国空军向国会提交了一项弥补战斗机飞行员缺口的具体计划。这项计划将包括额外建立两个战斗机训练单位，以直接培训空军学院“本科飞行员训练”（UPT）的学生，同时增加UPT培训数量。
具体而言，美国空军正在寻求成立更多的训练中队未帮助培养新的飞行员，特别是战斗机飞行员。美国空军考虑在新墨西哥州霍洛曼空军基地重新恢复第7和第8战斗机中队，作为战斗机训练中队，用于训练新的F-16战斗机飞行员，但是这一措施不仅取决于防务预算，还受到当前飞行教官人数的限制。
美国空军的最终目标是每年培养出335名战斗机飞行员。然而，罗伯森中将警告说，防务预算的不确定性可能会破坏美国空军拓宽飞行员培养渠道的努力。如果国会延续目前在上一年度为政府提供资金的短期维持现状的决议或者削减预算，将无法组建第7和第8战斗机中队。
过去20年来，美国空军不断参与各项作战行动，一直派遣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承担战斗任务，由此产生的一个后果就是缺乏飞行员担任培训指导。飞行教官人数的捉襟见肘限制了入门级飞行员的未来发展机会，进一步影响了培训驾驶先进战斗机的飞行员数量，从而导致了年轻飞行员群体产生挫败感和失望情绪，最终可能会在航空公司等部门寻求薪酬丰厚的工作。
美国航空公司争相聘用训练有素的美国空军飞行员
美国空军仍在使用T-38C教练机培训战斗机飞行员
美国空军已经要求国会提供更多资金来提高飞行员生成能力。罗伯森中将指出，飞行员生成的缺乏不只是美国空军的问题，这是整个美国所面临的一个问题，航空公司热哀于招募美国空军飞行员的情况就是一个例证，英国等其它一些国家也如此。他认为，这需要举国努力，尝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目前，美国空军已经提出了建立美国国家飞行训练学院的建议，由航空公司、工业界和军方组成，按照一定的标准培养飞行员，然后，其中一些人先从事军事飞行，然后按照有关协议进入航空公司工作。罗伯森中将强调，必须建立一个国家级培训体系，以便我们获得长期需要的飞行员数量。
（未完待续）
[编辑/行健]
作者：温杰
来源：《兵器知识》
